紀念日有許多種。
當個人、社會、或是國家將一些重大事件的發生日期,視為有永留紀念的價值,即可定某某日為紀念日,每年逢此紀念日的時候,必定舉行慶祝或追悼的儀式。值得人們留存在腦中的印象,不管甜蜜快樂的回想,或悲哀苦痛的記憶,這些都將影響個人深遠。有些紀念日令人回味無窮,有些則不堪回首。除非特定回憶追溯或以文字紀錄,否則往往過了許久,記憶慢慢隨著時間淡化模糊,終隔一層成了霧裡看花,若明若暗的使人猶豫起來事件經過的始末。
已經四年了。
過去的四年,911 這個日子影響了全球多少人口。也許有些人在當時事件發生後震驚了一段時日,然而事件若不發生在自己居住的範圍(國家)內或是週遭熟悉的人身上,通常這種震驚難受的感覺持續不了多久,就會被生活的瑣務和肩負的責任掩埋,過到這一天時,也許就只是淡淡的過去。也許一些人漠然無覺,到了夜深人靜準備就寢時,仍不知今夕是何夕,反正一天終於結束,明天還有許多事要做,還沒想完明日待辦事項第三條就鼾聲大作,夢周公去也。其實這些不受事件太大影響的人,心理上都還算能調適也頗為健康。
911 發生後的那一年,要搭機旅行的人大概會發現增加了許多的不便,更遑論入境美國或在美國境內轉機了。航警人員鉅細靡遺的搜尋旅客行李,全身從頭到腳加上脫了鞋的檢查,筆記型電腦要拿出來開機測試(就別提那種慢速的、開機至少要五分鐘的機種罷), 雙臂高舉任由金屬探測棒在身體周圍虎視眈眈,甚怕聽到了「嗶嗶嗶」聲響,一下子被視為攜帶非法物品的恐怖份子。
有些人則更為誇張,坐上飛機東張西望提心吊膽深怕自己搭乘的這架成了自殺飛機,把所有戴頭巾留鬍子的男人都當作是要做賊的,到了三十層以上的辦公大樓前心裡面猶豫要不要上去,這些反應也算正常,因為有些人還沒有調適完全,就如「一朝被蛇咬,十年怕草繩」那般,可以理解。
然而有許多人,不只在這一天,只要腦中有瞬間閃過事件發生後殘留的影像(flashback),隨時隨地都可能受到再一次的心理衝擊,不管是否藉助了專業的諮商或治療,有些人的確需要好長的時間才能走過痛楚和傷害的情緒。這些人可能處於所謂的「創傷後症侯群」(Post-Traumatic Symptom Disease) 階段,雖然創傷後所產生的心理壓力假以時日可以恢復,但如果很長時間仍沉浸於憂鬱之中而影響正常作息的話,尋求專業協助對於恢復生活有效功能絕對有所助益。
八月上旬的美東行,由於度假的地方位於紐澤西州的一處海濱勝地,離紐約市開車不到三小時,所以我們決定來趟紐約一日遊。原本打算要到自由女神像的小島上觀光,然 911 之後紐約市關閉了自由女神像所在的自由島,進行了一些安全改造和增設系統並重新開放之後,遊客可以參觀底座的博物館但不能攀登女神冠冕的部分,想想便也作罷。但事實上是由於觀光時間有限,最後我們決定搭乘往來於史泰登島(Staten Island)與曼哈頓島之間的交通渡輪到紐約,這樣除了可以遠眺自由女神像,還省了到自由島上觀光的花費。
湯姆因工作的關係常常往來芝加哥和紐約,他提議他開車過橋,我們則坐渡輪過海,畢竟當觀光客總得嘗鮮。到了紐約的曼哈頓,我們等到了人後,就一起駕車環繞市區。紐約的繁華市容和一般大都市沒什麼兩樣,高聳入天的摩登大樓,車水馬龍處處繁忙,摩肩擦踵腳步雜沓的行人,使紐約客引以為傲的大蘋果印象,一幕幕在我眼前的車窗外掠過。經過了世貿大樓的遺址,腦海中浮現了這座雙子星世貿大樓在 911 悲劇中轟然倒塌的情況,驚聲四起,煙硝瀰漫,還來不及看清楚遺址面積的大小,車在坑洞的馬路上很快的往前開去,好像歲月一般,由不得我們抓住,就流走了。
我親臨了 911 事件的現場,卻擦身而過。速度使我無法想得太多,不一會兒,為了找停車位,在中央公園的裏面和周圍繞了又繞,思緒如一把豆子般在篩子上篤篤的滾動又散落,被其他新奇的景象吸引,載著觀光客的人力腳踏車,在草地上著泳裝作日光浴的一條條身影,穿著直排輪在馬路上優遊滑行的人,我開始忙碌的捕捉鏡頭,竟忘了在悲劇發生的城市裡對 911 事件的受難者致哀默禱,即使短暫的三分鐘,我都沒想起這麼做。
911 這個日子留下什麼?
在生活上,許多人可以昂首闊步的走,許多人卻連回想的勇氣也沒有,因為怕碰觸那極深的傷口,仍會隱隱作痛。
我想,今天我會特別紀念那仍在 911 傷痛中的人,願他們尋到療傷的方法,在遺跡中仍能找到希望。
延伸閱讀:
愛與和平—911 (建議:若無心理預備,請勿觀看閱讀。)
創傷後遺症
PTSD Alliance Resource Center
圖說:
(一)未倒塌前的紐約世貿大樓
圖片來源: http://www.geocities.com/artboook2001/ny-down-sky2.jpg
(二)在渡輪上我拍的紐約空中輪廓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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